采訪 | 劉韌、杜紅超
作者 | 朱芳文、杜紅超、劉韌
2018年3月7日，一篇題為《莊家杜均》的文章在幣圈炸裂，文中，杜均被強烈質(zhì)疑是超級大莊家。杜均讀完，笑言自己“被‘缺席審判’”，但再無多余反應。李林耐不住發(fā)朋友圈，替好哥們打抱不平。李林說“（杜均的）性格比跟他合作時好多了”。2018年5月31日，一家名為“標準共識”的新創(chuàng)區(qū)塊鏈評級機構(gòu)發(fā)新聞稿稱，他們接受了節(jié)點資本等六家創(chuàng)投的聯(lián)合天使輪融資。兩篇文字事關(guān)杜均和他的節(jié)點資本，而《莊家杜均》的作者正是標準共識的聯(lián)合創(chuàng)始人之一。2018年6月21日，接受鏈英雄采訪，杜均否認這兩件事有直接關(guān)聯(lián)，說只是看好標準共識自身的潛力。他又說，“從這幾個月的市場反應來看，我都以為那篇文章是公關(guān)團隊的功勞呢”。在杜均眼里，被人注意不完全是壞事，任何情況下都是如此。
“超級大莊家”杜均
網(wǎng)賺少年
2004年下半年，家人親戚都認為杜均在重慶郵電學院涪陵分校念書，杜均也從未向他們否認過。其實杜均從來都不是學校在籍學生?！拔以趧e人家的校園里晃蕩了一年。”第二年5月23號，杜均回到重慶開縣大進鎮(zhèn)，對媽媽說，“學校不要我了?！眿寢寷]懷疑。從高中起，杜均就被學校開除過很多次。
在媽媽眼里，杜均不是讀書的料；在杜均眼里，媽媽管得太嚴，一直讓他很抗拒。杜均不覺得自己念不來書，“我語文成績一直不錯，化學也拿得出手。”這兩門課的老師對他好，他也喜歡他們，愿意學。物理和數(shù)學成績好壞，跟媽媽與老師關(guān)系親密程度成反比，物理老師是媽媽親戚，數(shù)學老師是媽媽同學，這兩位老師老在媽媽面前，指著杜均。這讓杜均很厭煩。但讀到高二，杜均覺得班主任人好，上學期期末還考全校倒數(shù)30多名，下學期中考，杜均考了全校第13名。
對未來，母子倆僅有的共識是，“讀不好，也沒關(guān)系，大不了像爸爸那樣，去上海打工?！遍_縣其他人家的生活就是這樣過的。在這個國家級貧困縣里，大部分人在十六、七歲外出打工，到了年紀回來結(jié)婚生子，接著再外出打工，所謂“北京開館子，上海拆房子，深圳撿瓶子?！倍啪幌矚g這樣，“先混著?！?/p>
父母教育杜均，“萬般皆下品，惟有讀書高?！钡啪吹芥?zhèn)上日子過得好的人家，都是會賺錢的小混混，賣米賣油賣自行車賣摩托車。杜均看不慣那些打工賺點錢回來燒包的小老鄉(xiāng)們。杜均更喜歡上網(wǎng)，網(wǎng)上是另一個世界，可以玩游戲，看書，聽音樂，不用拿著小老鄉(xiāng)們饋贈的一港元硬幣，裝出一副既好奇又佩服對方的樣子?！澳莻€不帥?！倍啪床粦T別人，也被人看不慣，有回被別班幾個學生圍了，吃了虧，沒吭聲，隔天削尖了一根筷子，找到打他的那些人，隨便抓住一個，把筷子扎進人家大腿，那娃流了好多血，杜均才肯罷休。輕易不打架，要打就來狠的。那個才帥。
初二下學期，杜均偶然發(fā)現(xiàn)，幫人申請QQ號可以賺錢。接著，“幫人寫情書也能賺錢?！边@讓杜均有理由不再擔心學習成績。要說賺小錢是好奇心作祟，等到初三復讀，杜均對賺錢的興趣，堪比任何一個自謀生計的成年人。用QQ群發(fā)消息拿傭金，一天下來幾元錢；從同學那邊以6毛錢的價格收米再以8毛錢賣給鎮(zhèn)上糧店，一周能賺好幾十元；跟修電腦的學徒工搭班子四處幫人裝系統(tǒng)，一年下來竟賺了好幾萬；杜均還發(fā)現(xiàn)了，倒域名能發(fā)財。問杜均怎么找到這些賺錢門道，他答不上來，只記得從小學四五年級，他成袋買進芝麻糖，再按根賣給同學，一袋能賺3毛錢。進了高中，靠幫人玩游戲打私服，杜均一個月能賺1000元。
等杜均把自己存的大部分錢交給媽媽，然后說要去北京，媽媽沒有太多猶豫。2005年6月1日，懷揣3000多元錢，17歲的杜均跳上了開縣開北京的大巴，48小時后，北京到了。
通州伙計
杜均到北京，投奔當兵的哥哥。哥哥大他六歲，杜均能在三歲讀一年級，全靠哥哥照顧，哥倆關(guān)系從小就好。進京第二天，哥哥先帶弟弟去買手機，600元的二手索愛，杜均知道哥哥收入低，堅持自己付錢。買完手機，去看朋友介紹的工地保安工作。哥哥陪著去，一看在荒郊野外，想起不久前有個保安被小偷打死的新聞，哥哥拉著弟弟掉頭就走?；貋砺飞希诎死飿蛞患殷H肉館請介紹工作的朋友吃飯，哥哥覺得驢肉館老板娘很靠譜，隨口一問，還沒拿到身份證的杜均被留在驢肉館端盤子。因為“我嘴甜?！辈坏絻商欤啪退阍诒本┰藸I。
杜均吃住在驢肉館，早上七八點起來，晚上十一點睡覺。450元的薪水用不完，寄200元給媽媽。無聊時候聽聽MP3，不忙時候，幫后廚師傅切切菜，讓他自以為刀功練的不錯。兩個月之后，媽媽對杜均說，“你可以回來上學了”。杜均不答應，對媽媽說要在北京做點東西出來，杜均在QQ空間寫下一段話，“我一定要在北京，買一套自己的房子，買一輛自己的車?！蹦莻€時候的騰訊QQ論壇，有個彈劾掉好多位版主的ID叫“渝豪君”，就是杜均。
端盤子的杜均一到輪休，就去網(wǎng)吧。有一回，他發(fā)現(xiàn)有個大他好幾歲的網(wǎng)管，“是真懂電腦。”很佩服，就買瓶可樂送給人家示好。兩人熟了，杜均提議合伙做私服，他清楚這個能賺錢。2005年8月份，連FTP都不懂的杜均辭了驢肉館的工作，出了2000元本金，做起了這個事。當時已有專門的服務商，出私服代碼，出服務器，月服務費1900元。兩人租來第一臺服務器后，杜均便花了200元做推廣，引來2、3百號人，同時也惹了麻煩，被人攻擊，還被勒索要2000元。杜均不服，不給。停了廣告，一兩天后，看到還有幾十人在線，杜均找到一些免費宣傳的地方，避開勒索的家伙，又招進來一百來號人，沒忍住，兩人急吼吼地賣裝備，500元一套，價格不到別人的五分之一。做了三個月，如果不是盛大在云陽縣對私服大打出手，杜均還不知道這事違法。一心想賺錢的杜均立馬收手，合計了一下，兩人賺了6、7萬，對半分掉。在這件事的過程中，杜均認識了一堆做域名和服務器的人。
2006春節(jié)一過，杜均回到北京，在驢肉館附近的KTV里找了一份網(wǎng)管工作，一個月掙1000元。靜等機會。做了五六個月，一哥們拉著他去賣服務器，在那家六七個人的小公司，杜均結(jié)識了很多IDC行業(yè)的人，讓他有機會接觸各種業(yè)內(nèi)會議，有一回，他指著臺上的講者對同伴說：“總有一天，我也要上去講。”
賣出2萬個域名
2003年某一天，高中生杜均無意中注冊了自己的第一個域名，xihoo.cn，這個仿雅虎的域名，花了杜均325元，注冊沒多久，就有人想花600元買走，被杜均拒絕。“原來域名可以這么賺錢？”此后，杜均一有空就泡在易域網(wǎng)上，學習這方面的經(jīng)驗。在接下來的很多年里，杜均陸續(xù)買進賣出2萬多個域名。先是別人怎么買，他也怎么買，連d1c.com.cn（意思是“第一次”）這樣傻的域名都買過。買來賣去，琢磨出了門道，比如地方論壇火的時候，跟風注冊了一堆“兩個字母+365”，“兩個字母+info”，即便他心里也瞧不上這種“不知從哪兒流傳來的審美標準”。
杜均100元買來的域名，賣給湖南電視臺員工2000元，讓杜均嘗到甜頭，更用心地去琢磨這個事。杜均發(fā)現(xiàn)，學會分析甚至提前預判會讓他賺到更多。他找到一份知名品牌的名稱清單，一邊求證一邊注冊，一晚上搞定兩百多個域名。漸漸的，手里囤了一堆品牌品，后來，關(guān)注創(chuàng)投風口，又抓了一大把與團購、車、云，甚至區(qū)塊鏈等概念相關(guān)的域名。
千團大戰(zhàn)的那幾年，市場上有七、八十個域名都是從他手里出去的。他甚至還有自己的定價邏輯，比如，1元錢買來某音箱品牌的域名，8000元賣回給這個品牌。1元錢買來的uhui.cn，賣給中國電信8000元。8000元正是域名仲裁費的最低門檻。還有更多是高價交易，比如3000元買來juxiang.com，20萬賣給中國移動；4萬元買來fengche.com，25萬賣給千橡，加上zenggao.com的收益，杜均換了一套房子的首付。最瘋狂的還是2012到2013年，手里200多個均價在3萬元買來的3聲母.com域名，統(tǒng)統(tǒng)在20萬的價位上出手，那段時間，進賬近三千萬。
杜均很早就看到，域名是一個很好的投資品，一個域名能賺兩個月工資，既不浪費時間，也不用四處推銷。哪怕外國人來買，只需回復一個數(shù)字加上一個美元符號就好。他還發(fā)現(xiàn)，除了投資之外，域名也能做人情，甚至換股份。2013年，一哥們創(chuàng)業(yè)，杜均送mingtian.com，這份人情的成本價就花了杜均30多萬。
康盛經(jīng)理騰訊員工
2007年4月27號，身高160多點的杜均，頭發(fā)弄的油油的，踏著皮鞋，穿著一身150元買來的西服，到康盛面試。面試官問，為什么想來？杜均回答，想搞清楚免費的Discuz!是怎么賺錢的？面試官繼續(xù)問，為什么想知道？杜均繼續(xù)回答，想以后創(chuàng)業(yè)。面試官問薪資要求，杜均說有吃有住就好。最終，杜均被錄用，定薪2300元，到手1800元。
其時，康盛跟奇虎合作一個口碑營銷項目，杜均被安排在這個項目組，負責邀請草根站長，在站點上放置客戶的廣告或帖子。為此，他寫過一個手冊，教自己的同事如何找到那些站長，教不懂技術(shù)的站長如何添加廣告代碼。在這個過程中，杜均結(jié)識了各地站長，也得到了公司各階的認可?？上В幢沅N售業(yè)績不錯，卻沒提成，也沒加過薪水。但杜均對這方面似乎沒有顧慮。
李明順對杜均有知遇之恩。2007年10月，杜均循例發(fā)起線下BD聚會，200多人參加，康盛二把手李明順不請自到，杜均致完開場辭，邀請二老板上臺發(fā)言。李明順上臺就說，“在座各位，都是杜均兄弟姐妹，今天之前，我不知道杜均有這個能耐。我向你們承諾，一周之內(nèi)把杜均調(diào)到市場部?！?/p>
三周之后，杜均從銷售部調(diào)到市場部，負責“手助手”平臺。到手薪水還是1800元。一個月后，部門給杜均配了一個實習生。實習生干了一個月，臨走發(fā)郵件投訴，說受不了杜均做事風格。為此，李明順找杜均談話，沒有責怪他，而是教他如何帶人，如何讓手下人感到爽。直接領導也安慰杜均，教他做任務和目標管理。比如每天列出工作計劃，然后分析哪些可行，哪些不可行？這讓杜均意識到，只有符合部門及公司發(fā)展目標的工作，才是有價值的。
2008年4月康盛第二屆站長大會，杜均一個人拉到35萬元贊助，贊助商名單上，谷歌和百度赫赫在列。而一年之前的2007年站長大會，康盛總共只收到2萬元的贊助。
2010年底，騰訊全資收購康盛，原康盛的老人們陸續(xù)出走。在幾個小產(chǎn)品上有經(jīng)驗積累的杜均，開始負責騰訊時期的Discuz!產(chǎn)品。
火幣杜均
杜均和李林共同的熟人，是康盛的胡東海。2010年底，李林找到胡東海，請教如何做營銷，順理成章，胡東海推薦了同事杜均，“他認識很多人，名片幾千張，QQ都加滿了，啥都能賣出去?！钡谝淮闻雒妫盍忠娕c杜均相談甚歡，便試探他，我們做個團購網(wǎng)站吧？杜均沒答應。當時，騰訊剛剛收購康盛，23歲的杜均定級P3-1，被委以重任，手底下有七、八個產(chǎn)品經(jīng)理，正欲一展身手。雖然提議被否，但兩人私交就此展開。那幾年，千團大戰(zhàn)正酣，互聯(lián)網(wǎng)創(chuàng)業(yè)形態(tài)千奇百怪、此起彼伏。連杜均都沒料到自己身在其中有多幸福。
2013年4月，李林問杜均，“知道比特幣嗎？”杜均盯著他哥們，很認真的說：“這是傳銷啊，你別碰！”就在四個月之前，杜均在12美金的價位上，通過日本mtgox買了2000個比特幣。他覺得，這完全是基于自己多年來投資域名的經(jīng)驗，不適用其他人。李林又問，“你覺得比特幣怎么樣？”杜均說，“太費勁，沒什么用”，啰啰嗦嗦抱怨了一大堆，他用在康盛做論壇產(chǎn)品的經(jīng)驗來理解比特幣。在杜均眼里，比特幣跟域名一樣，不過是一個投資品。李林聽出意思不看好。不甘心，又問，“做比特幣交易所怎么樣？”杜均稍一考慮，說，“這個事可以干！”兩個人趕緊算了一筆賬，彼時正逢比特幣迎來一波從200人民幣直沖1990元的狂潮，稍稍一算，一天能賺好幾十萬。“這個太性感了！”
杜均作演講
說干就干，5月，花12萬買下域名huobi.com（本意是“貨幣”，后來改成“火幣”），先付8萬，李林和杜均每人各付4萬，另外4萬約好年底再付，域名賣方是杜均的朋友，答應了。而經(jīng)歷過千團大戰(zhàn)的李林，更想要的是報價6萬元的meibi.com（美幣），杜均嫌它聽起來像“沒幣”，否了。8月，先出一個模擬版本，做儲備用戶。9月1號，火幣正式上線，杜均還沒從騰訊辭職。到了10月底，火幣每天達到幾百萬的交易量，杜均正式離開供職6年之久的康盛。
這時候，李明順新創(chuàng)好貸，想說服老部下加盟，相約在原康盛辦公室嘉華大廈樓下喝咖啡。杜均不好直接拒絕這番美意，便拿出火幣項目請老領導指點。李明順是個性情中人，聽完項目介紹，覺得有戲，要求把李林也叫過來，三人沒聊幾句，李明順立馬投了20萬，占了3個點。這位老領導還承諾幫兩個年輕人搞定后面的投融資。過了兩天，李明順就帶著杜均和李林去見真格的徐小平，當場拿到幾百萬人民幣，雖然徐小平?jīng)]太搞清楚比特幣是什么。隔年4月，紅杉資本投了七百五十萬美金。
杜均布局
2016年5月，李林要做財貓，想杜均牽頭，做COO，給4個點的股份。杜均不愿意，一不喜歡這個項目，二是覺得股份結(jié)構(gòu)不合理。便跟李林提出這些看法。李林沒聽進去，依然用三年前創(chuàng)辦火幣的狀態(tài)來激勵杜均，讓他先做再說。其時，杜均已有離開的打算。而此刻，李林心里也很憋屈，覺得杜均不夠兄弟，不能替他分擔。沒多久，李林忍不住向杜均傾訴，還特別提到，他兩天前暈倒在辦公室。兩人對待健康問題，態(tài)度截然相反。杜均覺得頸椎痛是小事，不必反應過度，他也有這個毛病，小病小災的挺正常。李林覺得沒那么簡單，為此休息大半年。甚至有一次，李林叮囑杜均，“我要是掛了的話，你要照顧好我的老婆孩子?！倍啪斔_玩笑。
杜均很容易把這種問題拋諸腦后，可是李林放不下。不僅僅是身體狀況，也有火幣業(yè)務屬性不明，國內(nèi)對于加密數(shù)字貨幣的監(jiān)管政策模糊不清，這讓李林始終覺得頭上高懸著一把利刃，不知道何時墜下又砍向何方。彼時，業(yè)內(nèi)甚至傳聞李林患上了抑郁癥。的確，李林一度想要賣掉火幣網(wǎng)，結(jié)束這攤折磨人的生意。有人報價8個億，做完盡調(diào)，甚至派駐團隊之后，卻不知何故，最終退出。
到了11月，杜均決定離開做了三年的火幣。當時，在免交易費策略的推動下，火幣的業(yè)務狀態(tài)非常良好，只是李林的身體狀態(tài)，尤其是心理狀態(tài)不太樂觀。事后回想，杜均覺得內(nèi)疚，畢竟在好哥們最需要他的時候走開了。
杜均想要深入去做區(qū)塊鏈生態(tài)，不僅僅是開交易所牽線搭橋幫人做嫁衣。他投了幾家天使，包括眼下當紅的FCoin，創(chuàng)始人張健是杜均在火幣的老同事。他也嘗試別的機會，比如內(nèi)部孵化的媒體“金色財經(jīng)”。杜均甚至也為某個ICO站過臺，顧問完，項目方要給杜均打幣，杜均怕項目不好，被罵，沒立即給地址，說等等啊。沒想到這個項目超級好，顧問費從幾十萬人民幣變成了幾千萬。杜均就將錢包地址發(fā)了過去，對方?jīng)]吭氣。杜均忍住沒問。和杜均同樣遭遇的顧問去問，無果。杜均忍住，再沒和對方聯(lián)系?！懊獾米杂憶]趣?！?/p>
2017年4月，ICO很火，杜均觀望，不出手。到了7月，杜均發(fā)現(xiàn)市場上還是騙子多，于是反問，域名、商標、手機號這種數(shù)字資產(chǎn)上鏈，要比空氣幣們貨真價實，要不要發(fā)個ICO？很快，杜均通過朋友圈，就為“域鏈”項目募到幾千個比特幣，有個朋友就出了1000個。這讓他深感意外?？上@喜沒幾天，反成一場驚嚇，9月4日，央行等七部委發(fā)布《關(guān)于防范代幣發(fā)行融資風險的公告》，叫停ICO。政策一出來，身在韓國的杜均決定立即回國，立即退幣。朋友勸他等等風向再回，他沒聽，“若真犯了法，也該他去承擔”。ICO項目夭折，杜均沒出事?，F(xiàn)在，杜均上午在家?guī)Ш⒆樱形绲焦?jié)點資本的辦公室，日子過的平平常常。
采訪手記
杜均不同
一
“在這里呢！”
話音未落，幾米外說話的人已經(jīng)重新閃回了屋內(nèi)。看背影，像是劉韌。
2018年6月21日，19：02，北京清河水鑫茶樓。
我走進茶室的時間，比約好與杜均見面的時間，晚了兩分鐘。此后的十幾分鐘，是劉韌“守時與家教”科普時間，案例主角柳傳志。直到杜均女助理和杜均相繼來到，氣氛才逐漸正式起來。
杜均是一個很會講故事的人，專業(yè)到描述細節(jié)的同時，不忘記提醒我們，他這段講到的事情，在過會兒說到的“另外一條線”中會有新的補充。
此后四個多小時，杜均故事脈絡逐漸清晰，準九零后職場和創(chuàng)業(yè)圈、投資圈先進工作者形象豐滿起來：
2005年，17歲不到的杜均自川入京，一年之內(nèi)，餐館端盤子、KTV當網(wǎng)管的經(jīng)歷之間，還以投資人角色與網(wǎng)吧管理員合作，在政府還沒有弄明白游戲私服為何物之前，就先賺了一筆六七萬的快錢；
2007年，杜均入職康盛，通過兩屆站長大會，杜均在站長圈為代表的個人互聯(lián)網(wǎng)創(chuàng)業(yè)者群體中從鋪展人脈到一呼百應；
2010年，隨著騰訊收購康盛公司，22歲的杜均成為騰訊最年輕的P3級員工，手下六七個產(chǎn)品經(jīng)理，此時，他的同齡人還在上大學，要擠破了頭才能參加騰訊的校園招聘；
2012年，用幾年來倒騰域名積累的財富，杜均以不到百元人民幣的單價，購入兩千枚比特幣；
2013年，還在騰訊打工的這個25歲的年輕人，與李林等四人一起投資火幣，踏上了今日全球虛擬貨幣實力派的不歸路。此后的杜均，在虛擬貨幣道路上開掛狂奔，投資金色財經(jīng)、創(chuàng)立節(jié)點資本,更是奠定了杜均的江湖地位。
現(xiàn)在，這個坐在劉韌和我面前，依然有著少年般笑容的29歲年輕人，真的是那個在全球虛擬貨幣市場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杜均嗎？
采訪中，我經(jīng)常穿越到2000年的那段互聯(lián)網(wǎng)創(chuàng)業(yè)時光，與今天中國九零后區(qū)塊鏈創(chuàng)業(yè)者在全球虛擬貨幣市場攻城略地不同，那時在我們面前講故事的，是海歸創(chuàng)業(yè)者李彥宏、邵亦波、唐越，他們帶著美元資本在中國開疆拓土。
有人說，拿2000年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創(chuàng)業(yè)故事經(jīng)典文章，把其中的“互聯(lián)網(wǎng)”三個字改成“區(qū)塊鏈”，也基本上能夠與當下的區(qū)塊鏈創(chuàng)業(yè)氛圍吻合，這說法大體也是有道理的，不過，這個套路，對杜均這個不到三十歲就身價幾十億的純粹中國式草根創(chuàng)業(yè)者例外。
當下這個巨頭割據(jù)的新經(jīng)濟世界中，杜均讓我們依然能看到草根創(chuàng)業(yè)的希望之光：即便沒有良好的教育背景，只要你機靈、努力、敢于動手，一樣可以少年成名，甚至，會因為你出道更早，而成就更大。
長江后浪推前浪。10年后，依然青年的杜均不一定是全球區(qū)塊鏈經(jīng)濟最后的王者，但他一定是區(qū)塊鏈創(chuàng)業(yè)故事的早期傳奇。（文/杜紅超）
二
知道杜均，是4個月前，微信上狂傳《莊家杜均》一文，我只看了標題，沒看正文。當時，很多人以為此文過后，國家就會抓人。弄得人心惶惶。某某已被邊控，某某不敢回來，不絕于耳。我那時在建BCF群，有人拉杜均進群，我沒去打擾杜均，沒去蹭熱點。只是給杜均朋友圈點了個贊。
2018年3月26日，多年沒聯(lián)系的DoNews網(wǎng)友陳黛，微信我說：“劉老師，前幾天杜均說過陣子會考慮接受采訪，認真講講。但沒那么快，應該是要觀望一陣子國內(nèi)形勢。我可以介紹您去采訪?！蔽一亓藗€：“贊?！?/p>
2018年4月8日，參加馮新在火幣舉辦的碳9圓桌，會上得知，此時此刻杜均正在和《莊家杜均》作者談投資他。幣圈無奇不有。
2018年5月6日，《鏈英雄》主編問杜均：“還采訪嗎？”我跟著問。杜均先在群里三個擁抱，然后說，“我怕沒啥采訪價值?！?/p>
2018年5月30日，現(xiàn)在金色財經(jīng)的《中國經(jīng)營報》老友李學賓告訴我：“老劉，杜均的采訪基本上搞定。但敏感問題這次不要問他。”
2018年6月21日晚，杜均遲到20分鐘，沖進北京清河水鑫茶樓，我一愣。和頭像上的成熟老練不同，面前的年輕人，還像個孩子。杜均笑嘻嘻地坐下，問大家吃飯了嗎？先叫外賣，然后，笑嘻嘻地說：“劉老師，不好意思啊，我是看著你辦的Donews長大的！”我心里說：“這是在怕我誤會，他諷刺我，老不退休，不高興嗎？”
杜均不笑不說話。嘴也甜。Frank看過4小時采訪錄像說：基本可信。但你要注意，杜均敘述賣域名賺大錢經(jīng)過不詳細，不像前面生動，栩栩如生。他可能想用賣域名已賺過大錢名義掩蓋轉(zhuǎn)移洗白區(qū)塊鏈賺大錢的事實。
2018年6月29日，海航早班飛機飛杭州。突然有人微信我：好像看到你了？在海航？上次你說的那事我知道。我回：杜均？回：嗯。我坐到你身邊？之后2個小時航程，他告訴我：是一個很大很大的交易所，請杜均站臺。杜均站臺了，很大很大交易所，破發(fā)，跌掉一半，杜均不敢要站臺費，但后來，別的交易所都退出了中國，很大很大交易所當時沒退，大漲。站臺費從幾十萬變成了幾千萬。此時就不愿意給了。我問：“幾十萬，還是要臉的？為幾千萬，就可以不要臉了？找中間人，給了幾百萬，了事？”答：都有道理。都能理解。都有合理性。都是朋友。（文/劉韌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