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造天造地，在遠古的過去，在很久以前，沒有天和地，無萬物生靈……”沒有文本，依靠口耳相傳，在云南普洱瀾滄流傳著一部名為《牡帕密帕》的創(chuàng)世史詩。
《牡帕密帕》是拉祜族說唱音樂的代表作，運用了拉祜族特有的古調(diào)，格律固定，曲調(diào)優(yōu)美，傳統(tǒng)韻味十足。2006年，《牡帕密帕》被列為《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》。但因為學習難度大，鮮有年輕人愿意學習而瀕臨失傳，現(xiàn)在能完整說唱《牡帕密帕》的藝人已經(jīng)寥寥無幾。
有幸的是，在瀾滄縣的老達保寨，這部史詩的傳承人還能聲情并茂地歌唱。
“造天不知有多高？造地不知有多厚……想要天長地久，必有日月照山河……”從造天地日月、萬物生長到拉祜族的誕生與發(fā)展，今年已經(jīng)79歲的李扎戈和他的弟弟李扎倮將故事娓娓道來。
圖：牡帕密帕傳承人李扎倮（左）和李扎戈。資料圖片
“我從10歲的時候就開始學習牡帕密帕，放牛的時候，就跟著村里的老人學習，唱著去也唱著回來?！崩钤昊貞浀?，“等到我15歲的時候，我就已經(jīng)完全學會了，還可以教給家里的人?！?/p>
在拉祜山，李扎戈被大家親切地稱作“蘆笙舞王子”。作為歌舞世家的第四代傳人和《牡帕密帕》的傳承人，他在當?shù)叵碛泻芨叩穆曂??！耙郧案绺缫换丶?，我們一家人就圍坐在火塘邊，哥哥就開始教我們大家說唱《牡帕密帕》的古調(diào)，一邊教一邊帶著家人一起唱。”李扎倮是三兄弟中學得最用功的，也學得最好，因此和哥哥一起被列為了《牡帕密帕》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傳承人。
一般在宗教祭祀、拉祜族傳統(tǒng)節(jié)日或者農(nóng)閑期間，拉祜人都會唱起《牡帕密帕》。在李扎戈的記憶中，每年春節(jié)一到，他和弟弟兩人就會和村子其他人一道在臺上領(lǐng)唱牡帕密帕，村子里的空地上，男人們跳著蘆笙舞，女人們跳著拉祜族的擺舞，唱著歌歡慶新年的到來?！按汗?jié)的時候一定要唱足全本，這對我們拉祜族很有意義，全部唱完可需要七天七夜的時間。”李扎戈說。
談話間，村里的文藝表演開始了，兄弟倆不僅是村里僅存地能完整唱完《牡帕密帕》的老人，更是村里表演隊里著名的蘆笙藝人?！拔液透绺鐣?00多套蘆笙舞呢?！崩钤览先说哪樕嫌悬c羞澀又有點自豪，“在過去傳統(tǒng)蘆笙舞的基礎(chǔ)上，我們還增加了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元素。現(xiàn)在，全國各地，甚至有很多外國游客都會專程到村子來看我們表演?！?/p>
圖：老達保村孩子在表演蘆笙舞。譚春 攝
兄弟倆獨特的表演風格來自他們對農(nóng)耕生活的體驗和感悟。盡管年近80，李扎戈依然還掛念著家里的甘蔗地。“《牡帕密帕》要唱，農(nóng)活也得做?！崩钤暾f，“這段時間都忙著在田里種玉米和甘蔗，還得修剪茶地。這些都是我們的根，不能丟。”
一直以來，李扎戈兄弟倆最擔心的就是《牡帕密帕》會逐漸失傳?！爸灰性敢鈱W的，我會教?！崩钤暾f，“過去條件不好，沒有電，只能在火塘邊，現(xiàn)在教學的各方面條件都更好了。”
今年剛剛?cè)脒x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傳承人的李石開也曾跟著李扎戈兄弟倆一起學藝。“我們拉祜族是多才多藝的民族，唱啊跳啊離不開我們的生活?！崩钍_說，“《牡帕密帕》是我們拉祜族自己的史詩，當然要繼續(xù)唱下去。不僅僅是《牡帕密帕》，蘆笙舞、擺舞……拉祜族的文化，我們都會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?！?/p>
令老人們欣慰的是，現(xiàn)在村里開了個培訓班，只要是農(nóng)閑的時候，大家就會聚集在一起，幾個老人就開始教《牡帕密帕》和蘆笙舞。“來學習的人越來越多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了40多個學生?！崩钤暾f，從開始的不懂古調(diào)，到后面慢慢也有人能唱完全本。
“過去我們拉祜族沒有文字，只能用歌唱把歷史傳下去?，F(xiàn)在年輕人學習也有了新的可以參考的音標文本，學習起來比我們方便多了。”李扎戈說，“只要我還能能唱能跳，我就會一直唱下去、教下去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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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人民日報社中央廚房·N度生活工作室 李茂穎）
